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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柳
记不清是年后的第几个日子,天气逐日转暖,窗外不觉春风起,桌前的兰草淡淡,依旧清简朴素。算着节令,一只杜鹃落在心里,衔来一片花瓣,保山腾冲芒棒坪河古道的花应该都开好了。
今年的我们格外盼望春天,若说哪里可以暂时摘下口罩,尽情地散一场步,那便是白云深处远山间了。想来,那柔柔淡淡的绿,和星星点点的花,早已携着春风细雨,如约欢腾在山林。
何不入山?心一动,所有人都期盼着这么一场阔别已久的春游。待到入山,一群人顺着蜿蜒而上的古道不断前行。这是一条遗址较多的茶马古道,一路可见饮马水槽、驿站、铺子等遗址,脚下的石头上还有清晰的马蹄印,有的已经被马蹄踏出了坑洼不平的凹槽,依稀还能想见当年那人背马驮、铜铃回 响的古道盛景。越往山腹中走,光景越美好,绿意丛生的枯藤老树从路右边的高地伸展到路的左边,仿佛要拦截住过往的人们,却又贴心的伸长了脖子似的,让我们轻松钻了过去。路的两旁浓林密布,风景幽静,一片近乎美艳的绿意闯入眼底,心灵也仿佛被揉散开来,通体畅达浸润其中。踩在绵密厚实的枯叶层上,忍不住全身心去呼吸吐纳,听山河把春风酿成千言万语,看春风把山河裁成碧水晴花。
“快看,杜鹃树红了”,走在前面的人群发出一声惊呼。仰头一息,只见杜鹃花盛开在头顶高远处,长风相接,亭亭如盖,可不就是整树整树的红了么。微风穿林,杜鹃摇落枝头,纷纷扬扬而下,落花铺满了山间小道,铺满了枯叶土坎,铺满了病树枯藤,目所及处便成了一山一山的春景。舍不得往里走,想停下来欣赏这春花陌陌,落红满地,和脚下尘泥的清香旖旎。春色无边,不禁让人想起“春风夜放花千树,更吹落,星如雨”,可便是这般情景呢。
深山里少人迹,陌上不见行人,这一山的春色和无边花事都归了我们一群人。追着杜鹃芳踪往前行,听见小溪淙淙的流水声,如同春雨润物般涤荡着心灵。路过溪涧,掬起一捧泉水,顺着喉咙直至胃部,忍不住打了个激灵,甘甜清冽却尤为过瘾。再看山景时,就有了淡烟疏雨的春日情致,而杜鹃花,就成了小溪里的艳影,在我们的心头荡漾,揉碎在众人的眼眸里。
晨光熹微,绕山步行,暮色渐起,赤足溪云。美好的事在于过去经年依旧让人恍如昨日。很长的时间后,再回想这场花事,是不是都还会想起,那天,走过长亭古道,晓风残月,我们席地坐在杜鹃树下,参与过一场人面桃花的相逢,看过杜鹃惊艳一山春色。